浮光跃金

静影沉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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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家】风筝

写一点不塑料不可笑不悲哀的史家人亲情。现pa带一点娱乐圈,史仗义中心向,唯一cp是史萱。

希望小空被亲情环绕,幸福的产物。

本文ooc请慎看。

 

——————WHITE ROSE——————

 

史仗义从小就仗着他弟的力气成为了村里孩子的头头。三弟史存孝听他的话说一不二,小空指哪打哪,又听村里说书人讲闯荡江湖的人都有个响亮的名号。“我是戮世摩罗,那你就叫雪山银燕吧?是我手下一员大将!哈哈哈哈……咳咳”瘦瘦的史仗义倚着壮得如小牛犊一般的弟弟笑得很嚣张。

一年冬夜,在后山上兄弟俩看烟花看得正高兴的时候,史存孝一回头二哥已经没了声音,了无生息地倒在地上。史存孝慌了,背着史仗义下山,刮了一身的小口子和灰土,只感觉背上二哥轻飘飘的抓不住直往下滑。好久才感到背上人吐出轻微的呼吸,史仗义还在笑:“银,燕……你看天上……有,烟花……”

史存孝眼泪簌簌落下。

刘萱姑在医院里拨电话,接通后还没开始讲话就开始掉眼泪。然后那个和陌生人没什么区别的爹亲带着他们的大哥几天后回来了,让史仗义转了一家条件更好的城里医院。史仗义才不在乎住在哪,他精神一好就开始到处皮了,连着一个病区的小孩都认他做老大。史仗义还哄过史存孝装成是他躺在病床上,只是被娘亲一眼识破,自己则是还没溜出病区就被来看他的爹亲拎回来了。史仗义向来不服这个爹一边大叫史艳文一边在他爹腋下蹬腿扭动说你从来都没来看过我们不可能区分出我和银燕!刘萱姑真是好气又好笑拧着他耳朵道:“仗义呐你也不看看自己现在都瘦成什么样啦……”

即使史仗义皮得跟没病似的,来看他的医生还是各种各样只增不减,只是所有医生都对他摇头,史仗义不喜欢他们摇头就对他们做鬼脸。正值壮年的史艳文两鬓都白了许多。

史仗义逐渐不能随便下床走动了。银燕每天放学回来都会跟他讲学校里的事情。史仗义脑子很好,虽然没有去过学校一天,学业也没有落下。他最经常做的事情是嘲笑三弟徘徊在及格线的成绩,又在银燕偷偷掉眼泪的时候说我教你啊,下次考好一点拿个进步奖叫史艳文带你去游乐园玩。银燕说爹亲很忙,史仗义说那就叫史精忠带你去玩。

史仗义不喜欢爹亲和大哥,总是对他们直呼其名。

他闲来无事只能看电视,经常叫小弟给他跑腿去楼下碟片行借碟片,从电视剧电影借到歌曲mv,借成vip客户,老板一见史存孝就说又来给你哥借碟片啊。《新白娘子传奇》的碟片被他盘得包浆,读佛学院的史精忠一进病房就被二弟劈头大骂秃驴还要扔他的琉璃佛珠。看到最后刘萱姑把这部碟买下来了,史仗义还嘟嘟囔囔说我才不喜欢看这种俗气爱情片子呢。史艳文工作回来给他带了一个MP3,史仗义气死了说谁要你的东西了。史精忠说你不要给我听,史仗义说我才不给呢这是爹、史艳文送给我的!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史存孝上初中的时候。史艳文访问魔世的时候被推荐了一位魔世医生,用了很多精力才终于请动他老人家来遥远的中原给史仗义做手术。

手术后小空的恢复情况意外得好,甚至好过头了。他就像快蔫死的幼苗突然得到雨露开始抽条长开一样,也开始长肉了,查房的护士说这才看出来跟你弟是双胞胎嘛。银燕初中就开始疯长个子,肌肉鼓起来像小山丘一样起伏,剑眉星目,人高马大,抱着小空换病房的时候,小空活像只瘦猴精吊在树上。

于是小空就和史存孝参加了同一年中考。考完当天身在外地的史艳文就打来电话说考不好也没关系,小空嫌他说得婆婆妈妈烦死,把电话塞娘亲手里。转头就招呼银燕一起骑自行车到处瞎逛。

兄弟俩终于能够一起上学了。小空不愧是从小就能成为孩子王的人,即使从没上过学没经历过复杂人际关系,也能在高中里混得风生水起。本来史存孝的诨名雪山银燕是无人知晓的,因为他叫习惯的关系,所有人都开始叫史存孝“银燕”了。

上天是偏爱小空的。他生了好皮囊,性格有趣,对音乐有天分。他在高中玩了两年后,有一天突然对史艳文说:“我不想继续读高中了。”

彼时一家人都在一起吃饭,所有人都看着这个史家经历最坎坷的孩子说出了怎样令人震惊的话。史家人从来都是循规蹈矩的,偏偏出了史仗义这样的叛逆种。

史艳文很快调整好情绪:“原因呢?”

“读高中没意思。所以不想读了。”

“这是你想过后决定的吗?”

“我想了两个星期。”

“好。给我一天想想。明天晚上给你答复吧。”史艳文平静道,“现在,吃饭吧。”

小空点点头,继续扒饭了。没多久他又突然笑出声,于是大家又看着他,他道:“你不应该直接打断我的腿说哪也不许去吗?”

“爹亲从来不打我们的。”银燕道。

“哈。”史艳文笑一声,“这样讲,我还以为你会无声无息地自己一个人就辍学离家出走,毕竟……”

他看着从小淘到大,喜欢自己独立做事,且喜欢先斩后奏,几乎不会顾及别人看法甚至上高中后还打了五六个耳洞的儿子。道:“你从来都喜欢自己做决定。”

小空突然表情变不自在起来,说:“就是……辍学这种事,本来就应该跟家里人商量……毕竟是大事嘛。”

刘萱姑问:“辍学后你打算去做什么?”

“有家星探说我很有天分,挖我去他们公司发展。”小空甩了甩帅气的头,俨然一副大明星的风范了。

刘萱姑给他夹块红烧肉,轻描淡写道:“你爹还没同意你去呢。”

“难道娘亲不相信我会成为大明星吗?”

“是。大明星。”刘萱姑敲他脑袋,“我等着你上春晚给我看看。”

“呃,我才不上春晚呢……”小空抗议,惹得他娘亲直发笑。

第二天晚上——史艳文难得连续在家过夜——把小空叫进书房里,从晚饭后的六点谈到十点钟,无声无息的让人害怕,银燕和史精忠一度在门外做好打120准备,就怕小空是站着进去躺着出来变成史宝玉。虽说史艳文不会打孩子,但这次事情毕竟比较大条。

小空完好无损地出来了。

史艳文能同意是他没想到的。他更没想到的是史艳文那个老古董居然认真去查了那家娱乐公司的资料,他们最擅长包装的人设,他们捧红的明星,他们背后的股东资本……再三与小空确认他是不是真的要走这条路……史艳文这辈子都没跟小空讲过这么多话。

老父亲最后说:“行啦,我知道了。明天就去给你办休学手续吧。”

小空当即露出微笑,忍住没在爹亲面前放肆地跳起来,但他等会要在娘亲面前跳来跳去。

“小空啊。以后你跟家里人相处的时间就会少了,就像……唉,如果累了就回来,家里人都在呢。”

史艳文最后的声音已经变调。史仗义回头也只看见爹亲疲惫却笑着向他摆摆手,两鬓斑白,眼角的鱼尾纹在闪细碎的光。他第一次想自己的叛逆是不是给家里人添了很多麻烦。

后来的经历证明史仗义简直天生是吃这碗饭的。

公司安排他参加选秀节目。他就像聚光点,所有的目光所有的镜头都理所当然对准他。毫无悬念的成团出道。

小空火爆出圈,全中原男女老少都喜欢他,他的团倒没他那么火。小空很喜欢跟团里成员玩,网中人性格和他很合,公子开明和鬼飘伶也是他很好的朋友。

有一次公子开明看新闻,大惊失色大呼小叫大小声地指着“中原领导人史艳文访问幽暗联盟并阐明多国联盟……”中史艳文被拍得能看见毛孔的照片道:“小空你长得好像史艳文啊!你该不会是他私生子之类的?”

小空翻个白眼,道:“史艳文能让他儿子进娱乐圈?而且我眼睛是金的,史艳文眼睛是蓝的ok?”

“但是真的长挺像的诶。”

“随你怎么讲咯。”

大概是小空态度过于无所谓的样子,公子开明再也没提过这事了。不过后来小空知道公子开明和他哥同出一家佛学院且教授都是同门这件事,那就是后话了。

成团一年后解散。小空哼着小曲请假回了趟家。

他还记得自家小弟银燕刚刚考完高考,正好陪他看看哪所学校好。小空开门吓了正在研究志愿填报的银燕一跳,他以为二哥不会回来的。小空一巴掌拍他毛茸茸的后脑勺上说小弟根本不希望我回来吧二哥好伤心哦。

小空翻着那一沓子宣传资料,说这个大学不错诶,正好离家挺近的,我们去他们学校实地考察一下吧?银燕说好。

兄弟俩骑了自行车去大学咨询。完了以后又像以前中考后一样骑着自行车到处乱晃了。夏日炎炎,顺着水库边的荫凉公路一路骑行,路口发现有冰棍小摊,两人顺手买一个坐在树荫底下休息。

“你以前喜欢的那姑娘怎么样了?”小空问他。

银燕回答道:“告白以后她回东瀛了。”

“哦——居然告白了,肯定是四弟怂恿你的吧?”因为剑无极跟银燕关系太好的关系,小空直呼这家伙简直是他们史家第四个儿子,还给他起名史壮烈。

“那你现在就是异地恋咯?”

银燕红了脸,道:“也不完全算是。她要回东瀛读书,对异地恋没有信心……我会等她的!”

“要不你干脆报东瀛大学,去那边读书好啰?”

“但是我不想离家太远……至少目前为止。等我大学读完再去找她。”从小到大银燕都是最恋家的那个人,“而且我也想多陪陪娘亲。”

围着新建的公园和水库绕了一大圈。天都黑大半了,刘萱姑下班回家没看见史存孝,打电话过来。

小空一把接过来甜甜叫道:“娘亲。”

刘萱姑一下就听出来:“小空?你跟存孝在一起?”然后劈头就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去哪了?多晚了不回家吃饭啊?”

“就快回来啦。”小空像小时候那样回答,结果每次他带银燕出去玩都要刘萱姑傍晚从隔壁村子给他俩薅回来,然后小空会被盘问一番去哪了干啥了又跟哪个小孩打架了,“干嘛每次都默认是我带坏银燕啦。”

“是是是。快点回来,你爹亲和大哥今天晚上也会回来。家里没菜。回来记得在菜市场买点菜回来。”

“哦哦。”

小空和银燕回去后,史精忠和史艳文已经坐在家里沙发上开始研究银燕留着的一大堆志愿资料。

银燕超级高兴,扑过去抱住史艳文。要是有尾巴他一定摇得很欢:“爹亲!大哥!”

“哇呜呜呜大忙人史艳文居然亲自莅临指导真是感动天……啊!”还没有假哭完小空后脑勺就挨了娘亲的打,“娘亲!打头会变笨的啦!”

小空顺势拎着刚买的菜黏黏糊糊地跟着刘萱姑进厨房了。好几年过去,他还是不太习惯和史艳文正常相处,在厨房给他娘亲打下手乐得自在。

“史艳文怎么想起回来的?”

“存孝填志愿是大事,当然要回来一起商量的。”

“哼,我说呢。怎么会主动回来。”

“你要是参加高考,他也会回来给你商量的。”

小空哼哼唧唧:“……我才不要呢。”

刘萱姑一听就知道这死小孩又在故作姿态了,抽空用锅铲把又往他头上来一下,小空捂着头叫痛。

餐桌上父子三个人大致确定了史存孝报考的学校。史艳文问起小空的职业打算。

“喔。合约结束后,东瀛那边有家公司想跟我签约,我觉得蛮好的。”

史家第二子天生的闲不住,就是喜欢黑白闯趴趴走。史艳文叹气。

“考虑好了吗?这次可是出国啊。”

“安啦,我有在学东瀛文。很快就能考证了。”要说聪慧,小空可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天才了。很多事情只要他想去做,就能做得到。

于是他在家里给自己放了两个月的暑假,和考完的银燕上山下河,抓虫摸鱼。一时兴起跑去酒吧,给银燕点酒自己喝牛奶:

“我这嗓子可喝不了酒啊……啧这唱的什么东西,笨牛你自己看好杯子别被人下套了啊,你二哥去去就来!”

小空潇洒上台,接过上一个路人的话筒,开始唱歌。他出道以来出的歌不多,老式点歌机没更新都点不到伴奏,最后他自己捞了旁边的吉他边弹边唱。然后就被认出来了,下台给寥寥几个粉丝签过名以后趁还没引起大范围注意,他赶紧溜了,顺手牵走旁边的牛。当天小空穿着卡通短袖和彩虹沙滩裤属于是真爱粉看了都要说相当糟糕的衣品,跑出去的时候一路还能听见他嚣张的大笑。以邪魅为出道人设的大明星,放假期间懒到完全不营业,流传出的饭拍版酒吧卡通彩虹深情演绎的视频一度以过于反差而出圈,乃至成为小空鬼畜必剪素材。

小空去了东瀛发展。新老板是妖界来东瀛发展的,给自己取了个很东瀛的名字“胧三郎”。胧三郎的公司不大,小空主要看中胧三郎的公司能全力栽培他。

公司同事不是妖界人的就是东瀛人,听不懂中原人的谐音梗。搞得小空吐槽胧三郎谐音“傻菠萝”的时候只能发语音给以前团里兄弟。

他以“御魂笑光辉”的名字在东瀛单人出道。出道曲《鬼智魅影》中以华丽的紫色九尾造型火爆东瀛,甚至在中原魔世也有一定的知名度。狡黠的狐妖与面具下的微笑唇角,御魂笑光辉的美丽简直到了摄人心魄的地步。乃至传出过“我是直男,可是他对我笑诶。但是我真的是直男,可是小狐狸在对我笑诶”这样的调侃。

酒吞经纪公司年会上,小空和公司几个人一起打麻将。从小到大,小空的天运就没输过——除某年夭寿的史艳文回家过年那次。他信心十足,势必要把对面三个人年终奖都赢过来。

“你又诈胡了。”道末推开牌,“是我胡了。”

小空大叫:“不应该啊——”

“你又忘了,东瀛麻将跟中原不一样。”木魅好心提醒,“而且你年终奖已经输没了。”

小空苦恼地直拍脑门。转头看见傻老板走过来。便道:“阿郎。要不要和我们一起打两把?”

胧三郎对他们这些下属一向没有什么架子,微笑着答应了。

道末便让了位置给胧三郎。

“等等!阿郎,我们不来钱的吧?”

胧三郎以为他输怕了,红翎抢先开口道:“你不会是怕再输没钱过年吧?”

“谁说我怕了。”小空在刚刚年会上还表演了,此时御魂笑光辉的造型还没卸,他晃晃头,头上穗子跟着摇,“我要和阿郎赌他那辆豪车。”

“哈。要是你输了呢?”

“御魂笑光辉免费给你打工五年。”

胧三郎自忖来东瀛多年对东瀛麻将很熟悉,不像御魂是临时摸索的,谨慎些便可。只是看着对面御魂一副胜券在握的小狐狸的样,又难免起了疑心他是在下套。从事一年看来御魂喜欢做些胆大妄为的豪赌行为,已经引发好几次公关危机了。胧三郎每每都会感叹御魂亲爸的耐性,能让御魂平安长这么大而不是打死他一定是个很有耐心的人吧。毕竟就连自己都经常被他气到或者愁到掉头发。

在座的各位下属眼睛都闪亮亮地盯着他,阿郎最终还是同意了:“唉,好吧。”

小狐狸一声欢呼,在麻将桌上三个人联手围杀他之下游刃有余。经过本地人道末的仔细检查,遗憾宣布这次小空确实没有诈胡之后——小狐狸顺利叼走阿郎的车钥匙。

史家天运,果真从不让人失望。小空赢了就退出麻将桌了,红翎不服气大骂他赢不起,小空说可是人家底裤都输掉了只剩下豪车了诶。然后把蝙蝠精抓过来替他继续牌局。

小空甩着车钥匙到休息室里,童星月牙诚坐沙发上一边咬薯片一边看电影。小空坐他旁边也看了一会,是几年前就非常火的魔法电影。

“麻可托,今天是大年三十,不回家吗?”

“西剑流太远了,老师说明天早上送我回去。”月牙诚乖巧回答道。他今晚有参加演艺活动所以没有回家。

小空一查,西剑流离他们所在的酒店有三个小时的车程,现在时间刚过九点……嗯,来得及。

“小诚啊,想今天就回家吗?”

“想。但是没有人送我呀。”

“我送你回家。”小空甩甩他的车钥匙。

跟木魅打过招呼,阿郎嘱咐车子油量充足让他放心开以及带着小诚要安全驾驶云云。小空嗯嗯应付了就带着小诚下楼去地下停车场找那辆被自己赢来的车。

他们开车出来路过一家商店在搞抽奖活动,小空瞥到二等奖是小诚看的那部魔法电影大型积木玩具。真不错,他这样想着,下了车本来想直接抽的,转念一想这种拼天运的精确度果然还是要交给专业的来。他马上给遥远中原的史精忠发语音:“歪?史精忠。砸金蛋抽奖,一到六十六,你随便报个二等奖数字给我。”

那边回复很快:“新年快乐都不说一声吗?小空。”

史仗义嗤笑一声:“少废话快说。”

史精忠重重叹了一口气,给二弟报了一个数字,然后道“新年快乐,小空”。

小空用史精忠的天运果然砸中了二等奖。坐在后座的月牙诚手里被塞了一个巨大的积木玩具盒,看见是喜欢的电影周边,眼睛都亮了。

月牙诚嘴甜:“谢谢小空哥哥。”

小空心情很好,揉揉孩子毛茸茸的脑瓜子说接下来上高速,还要开好几个小时,觉得困就睡觉吧。

春节的氛围早就席卷了东瀛所有街道,红红火火的一片喜庆。连收费站都挂上喜庆的红灯笼,和收费人员交接时能听见小站内在播放电台春晚。小空一时兴起也打开了车载电台,然后发现胧三郎这个人就算开着拉风的豪车,电台播放依旧是中老年情感节目。

“这很……符合傻菠萝的气质。”小空用中原语吐槽。然后光速换台,发现很多电台都在播春晚,最后他也随便拣了个电台春晚听听。

播放音量不大,小诚年纪正是睡眠质量最好的时候,外面一切嘈杂他都当白噪音听,困得东倒西歪,渐渐也睡着了。

也许是天运,春节的高速居然没怎么堵车。车流量不小,但还算是畅通。漆黑的夜空边角被城市的灯光点缀,时节注定此夜会喧闹到天明。汽车开得飞快,车窗框出的灯光全模糊成一片吵闹的光晕。

可是好安静哦。小空曲起食指敲敲方向盘。怎么会这么安静呢?这车隔音效果这么好吗?

“唉,果然不管是什么车子,一上高速都是一样无聊……”

他突然想起以前过年的时候。史艳文是照例不在的,继承他衣钵的史精忠也逐渐不怎么回家了。没生病之前他和银燕会到处擦炮玩,炸水炸土炸隔壁邻居的猪圈看那头肥猪吓得吱哇乱叫,玩得新衣服一身土回家被娘亲骂,娘亲从来不骂银燕,只骂他一个。后来他在病房里过年,为祛灾有个和尚收他做挂名弟子,给了个法号叫小空,饮食节制的情况下过年娘亲会用有限的食材尽量给他做得丰盛一些。

再后来他就出病房了,那年过年好像特别热闹。史艳文难得过年回来,他和银燕一大早就被娘亲赶起来去买红纸,史艳文写得一手好字,窗户上贴满倒福和娘亲剪的窗花。史精忠爬梯子贴对联,他在下面捧着碗面糊,史精忠太龟毛了总是挪来挪去嫌贴歪了,轮到糊下一张对联的时候那碗面糊已经被他吃掉一半。然后是全家人的打扫卫生。他从床底扫出自己小时候的照片,是史艳文抱着他照的,那个时候的史艳文还很年轻,头发还是全黑的脸上也没皱纹,胖胖的幼儿搂着爹亲笑得很甜。他起一身鸡皮疙瘩,塞给银燕说史艳文和你的照片,银燕翻到反面写着史艳文与史仗义于某年某日。银燕说明明就是你的诶,我的那张在相册里好好的。他擦桌子背对着不理银燕,后者乖乖把照片擦干净以后放进相册里了。

晚饭吃得丰盛又热闹。娘亲说春卷里有一个是香蕉馅的,饺子里也有包铜钱,看谁能吃到。拼天运这种事情是史家人有意无意都会做的,只是这种事有史艳文参与就显得毫无悬念且索然无味了。谁知那年居然给双子咬中了,香蕉是他的,铜钱差点没崩碎银燕的牙。史精忠放下筷子直摇头叹气自己天运不好。

暗地里史艳文对刘萱姑微微一笑,耸耸肩。就是后来的麻将局史艳文还是破功被赶出牌局倒茶水,只被允许在一旁看刘萱姑和儿子们打牌了。

一晃眼时间接近凌晨,倒数开始。东瀛被中原感染,也逐渐习惯在凌晨放烟花庆贺新年,此时高架上已经零零散散开始飞起烟花。电台突然开始插播领导人的新年贺词。

“……史艳文在此恭祝全国人民:阖家欢乐,万事如意……祝异乡的游子、祝九界的同胞……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

“啊?喔,哦……新年快乐!”

月牙诚之前就被烟花吵得半醒,迷迷糊糊听见小空说的话以为是零点该恭贺新春了,赶忙接上祝福。

此时高架上空爆出一片绚烂的烟花,咚咚咚,响声几乎要穿透车子,而史仗义恍惚听见它响在自己胸腔里,随着自己涨满情绪的心脏而隆隆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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